作者: 罗明端
图形线条是中国画的灵魂,单色线条画称为白描画,白描画是中国传统画法之一,在中国美术史上,有晋代顾恺之、唐代吴道子、宋代李公麟等,都是白描画的大师高手,其中最为著称的是唐代宫廷画师吴道子。
吴
道子天资聪颖,画界全才,创作内容无所不精,擅画鬼神、人物、鸟兽、山水、楼阁等。吴道子也被后人尊为山水画祖师,据传
吴道子在
天府之国四川的山水美景启发下,创立了笔简意远的“疏体”山水画法,改变山水风景仅是人物楼阁背景的附庸地位,成为独立画种。吴道子创作极盛时期是在唐代开元、天宝年间,为长安、洛阳两地寺庙画了三百多处壁画,创作有大量画稿与卷轴画。吴道子凭借鬼斧神工的画技,惊艳绝世的作品,被后世尊为“画圣”,这一尊号不是皇家册封,而是社会崇拜代代相传下来,也不是浪得虚名,其有大量作品传世被皇家与民间收藏,深得历代画师崇拜,一千多年以来无人超越比肩。吴道子作品在北宋皇帝赵佶(宋徽宗)编纂的《宣和画谱》,记载有皇家收藏吴道子画作93件,多是佛教、道教神仙造像,这与吴道子是皇家御用画师身份有关,为皇家作画弘扬宗教文化服务,专事绘制神仙标准造像,或为寺庙壁画、宫廷装饰设计画稿,吴道子当然还有创作其它题材作品,如天堂地狱鬼神故事、历史人物、山水风景等,因为年代久远,社会动乱,吴道子大部分作品轶失,有些画名子都没有流传下来。据有关资料吴道子作品有《八十七神仙卷》《天王送子图》《孔子行教像》《明皇受篆图》《汉光武帝燎衣图》《朱云折槛图》《金桥图》《菩萨》《郗后》《鬼伯》等。
人物写真有《梁武帝》《关公像》《孔圣像》《孔子按几坐像》《司寇像》《仲由像》《陈希烈像》《李林甫像》《杨国忠像》《道子墨宝》《少林观音》《一行大师真》《玄元真》《颜子图》《百子图》等。
宗教画有《大雄真圣像》《大护法神像》《宝积宾伽罗佛像》《贝叶如来画》《托塔天王图》《孔雀明王像》《地狱变相图》《十指钟馗图》《云行雨施》《维摩诘像》《万国咸宁》等。另在宋代《宣和画谱》记载了吴道子神仙造像卷轴画有数十种之多。
山水风景等有《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》《江海奔腾图》《华清宫图》《双林图》《南岳图》《群驴图》《鹿图》等。
另有敦煌莫高窟第103窟壁画《维摩经变图》认为是吴道子作品画风,流失海外的遗迹有《道子墨宝》《溪谷图》等。
吴道子作品真迹、画稿、碑刻以及画跋、题诗、书法等,约有数百件各类遗存,但以上许多作品的真迹下落不明。
以上资料例举的吴道子各类遗存,显然没有反映当代民间收藏的最新发现,例如笔者前几篇文章,考证民间收藏新发现《八十七神仙卷》真迹,打破真迹无存的观点。民间收藏《八十七神仙卷》为纸质卷轴巨画(图1全图,图2、图3为上一图画红圈部分放大图)。这件作品为何称为巨画?把画卷展开尺幅规格长1150厘米,画芯约800厘米、宽75厘米,是一幅鸿篇巨制,天地苍茫,众仙列阵,神采飞扬,瑞云飘舞,气势浩荡,比画坛大师徐悲鸿收藏的《八十七神仙卷》(长292厘米、宽30厘米)要大出许多。两本《八十七神仙卷》的画面布局、人物造型、衣饰场景等完全一致,但画卷品质不可相比,民间收藏画本是真迹传世,有吴道子署名钤印,宋徽宗题首画名,历代皇家收藏与名人鉴赏钤印。徐悲鸿收藏画本是无款无字无印,是以民间收藏画本为原版的缩小尺寸的拓印粉本(即工匠施工画稿)。笔者所知在收藏圈有多人收藏吴道子作品,民间收藏究竟有多少件吴道子传世真迹,是有待揭开之谜。
民间收藏当然是鱼龙混杂,真赝皆存,赝品存在不是否定真迹存在的依据,常见有号称专家的发表高论,说某件艺术品当代绝迹,某件是孤品,某件存世仅有几件等等,这些说法多是为某种利益站台,制造稀缺抬高价格,误导社会大众。还有对出现几件相同的古人名作,指点这件是真的,那件是仿的,听起来像有道理,其实是无据胡说。
古代没有书画复制的技术手段,复制书画就是作者本人再创作几件,所以出现传世有多件相同作品(除去赝品),这有典籍文献的记载为证。例如宋代《宣和画谱》记载吴道子画《大护法神像》有十四件,记载李公麟画《护法神像》有五件,摹吴道子《护法神像》有四件等。民间收藏如是发现多件相同的,例如吴道子、李公麟等名人作品,这没有什么奇怪。社会偏有人深信某些胡说,思维定式认为不可能出现多件相同作品,或有一件是真的,其余是假的。专家不会告诉你,所说存世几件是毫无依据的信口开河。古代书画界与当代一样,好作品不止创作一件,无论是皇家御用画师,还是作画谋生的职业画家,对得意作品,好卖的书画,理所当然会创作多件,或供皇家收藏,或是多卖养家糊口,怎么会想此生只画一件呢?作品受追捧是脱手在社会传播的后事,制造稀缺升值是几百年后的事,哪有什么刻意制造绝品,只创作一件传世。专家所言违背基本常识,不知道古人画了多少件相同作品,怎么知道存世仅有一件呢?这不是胡说又是什么。
在以下列示民间收藏吴道子白描作品真迹片段,多是没有公开的珍贵图片,提供读者欣赏,领略吴道子精彩画艺。
第一部分:“宫廷乐舞图”片段(图4—8),片段来源原画名是《伎乐图》、《宫乐图》。古代没有影像保存技术,记录宫廷乐舞奢华盛景,只有请画师画出来,从《伎乐图》、《宫乐图》的取名可以看出,此图是吴道子描绘皇家宫廷乐舞表演的艺术创作。画面中仕女人物的脸型、发饰、服装及器乐等,吻合唐代女性身形微胖的社会时尚审美观,舞蹈动作夸张颇具西域胡舞风格特征。笔者见过其它与《伎乐图》、《宫乐图》一样的白描画,题首是写“敦煌飞天图”,其实不然,飞天艺术形象起源于印度佛教文化,传入中国融合了“西域舞蹈”与“道教羽人”等文化因素,形成以飞舞彩带、飘逸衣裙衬托的凌空翱翔飞天形象,这一艺术形象早在唐代之前就存在,无论是吴道子画过飞天壁画或是设计了飞天图案画稿,是吸收应用前人的艺术创作成果,宫廷乐舞图与飞天图,两者或有人物造型与舞蹈动作的相似,但两者并不是同一回事。
第二部分:“僧侣高士图”片段(图9—13),唐代是疆域辽阔,经济发达的时代,也是宗教文化繁盛时期,实行门户开放,对外交流,西域宗教文化随丝绸之路与海上商道传入中国,同时,皇家需要利用宗教思想教化百姓,维护统治,社会兴盛佛教、道教等宗教文化,尤其是佛教非常发达,鼎盛阶段全国有较大寺院五千多所,僧尼三十余万人,珍藏佛经数千部,还有些西域外来高僧讲学布道,有的被皇家尊为国师。宗教盛景反映在文艺创作方面,书画流行抄经写碑,绘佛画神,吴道子为皇家画师当然要为宗教文化服务,创作宗教题材作品。吴道子笔下僧侣与高士形象,有是独自修行静心打坐,有是拜仙传经四方巡游,有是脱离世俗得道升天,有是开悟人生行善施助,对每一位人物刻画的心虔志诚,慈眉善目,怡然自得,乐以忘忧,当以敬畏之心注目凝视古人作品,似可超脱凡世,顿悟人生,排解纷忧,醒脑提神,感应到古画的艺术魅力。
第三部分:“神仙魔兽图”片段(图14—17),吴道子大量创作是佛教、道教神仙图,佛教、道教各有复杂的神仙体系,许多人知道神仙叫什么名,但搞不清属于那个神仙体系。举例说吧,称为三官大帝、四大天王、五斗星君、八仙与三十六天将等,属于道教神仙体系。佛教神仙体系主要分为佛、菩萨、罗汉三个层级,如释迦牟尼佛、观世音菩萨、十八罗汉等。佛教、道教神仙体系多达上千位大神。《宣和画谱》记载,宋代宫廷收藏的吴道子上百件神仙画像,画名有熾盛光佛像、阿彌陁佛像、毗盧遮那佛像、寳檀花菩薩像、善神像九六甲神像、温鉢羅龍王像、跋難陀龍王像、徳义伽龍王像、南方寳生如來像、北方妙聲如來像等。且不说画神仙,就是记住这些拗口难读的神仙名字也不容易。吴道子对神仙体系、神仙名称、神仙功德修行等了如指掌,虽有前人造像画稿,但要把各位神仙面相画准确,把握造像特征,画出气质风韵,画师需要下功夫再创作。画神是吴道子最拿手的作画题材,创作有多件天王图、神仙图、罗汉图等传世作品,白描与彩画都有。在吴道子笔下仅寥寥几笔勾勒,就把神仙、天将、魔兽的脸形特征画出来,造型极富艺术夸张,再以繁缛线条描绘服饰、铠甲或魔兽须发身形,精细之处可清晰辨别铠甲鳞片,毛发生根,矜牙舞爪,面目狰狞,或是以衣带飘逸的舞动感,表现出人物的鲜活灵动。
吴道子画艺生前备受推崇,声名远播,据传吴道子绘制巨幅壁画一反传统,先画脚部再往上后画头部,深谙人体比例结构,作画遂心应手,游刃有余,有称画的神仙眼珠竟然会转动,往往引起数百人围观作画。吴道子尊为“画圣”世人景仰,求师膜拜弟子众多,学其画艺传承不息,五代与北宋时期的著名画家高文进、王瓘、武宗元等都是吴道子传派。王瓘学画家贫无钱拜师,常去北邙山(洛阳)老子庙观摩吴道子绘制的壁画得其遗法,修成正果。宋代大画家李公麟被后世公认白描画学得最好,誉为“宋画第一”,是仅次于吴道子的白描画大师。
另予说明,本篇文章以画卷片段集锦方式,列示吴道子作品数十位神仙人物画象,限于篇幅略去对画卷题跋钤印的介绍。鉴此一方面是关注古书画题跋钤印的读者是少数,不必颇费笔墨引导多数人阅读;另一方面是读者对民间收藏的认知观念发生变化,此前许多人听信某些专家胡说,认为民间收藏都是假的,故有必要展示古书画题跋钤印,考证传世轨迹。当前社会对民间收藏的认识悄然在改变,认可民间收藏古代艺术品珍宝的人越来越多,在当前国家部署文化战略与营造艺术品金融生态的社会环境下,预期可见民间收藏市场繁荣的未来。
2021.8.2
导读:“画圣”吴道子系列文章
1、画圣神迹,传世奇迹
——吴道子《八十七神仙卷》考证之一
2、民间收藏终了徐悲鸿藏品的断代纷争
——吴道子《八十七神仙卷》考证之二
3、天堂景致,大唐风情
——吴道子《八十七神仙卷》考证之三
4、
画笔出神入化,黑白媲美五彩
——吴道子白描作品片段集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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